第四十六章

  跟喜欢的人抱一起, 再久都嫌短。
  半个多小时过去, 洛飒的额头还是抵在他脖子里, 眯着眼, 什么都没去想,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像她买给他的薄荷糖一样好闻。
  “洛洛。”
  蒋慕铮喊她一声。
  洛飒微微抬头, 也没回应他, 静静盯着他的下巴看，胡子刮得很干净，只留下一片清影。
  蒋慕铮低头, 用脸颊蹭蹭她的，柔软光滑，他又蹭了蹭, 低声说：“难怪你喜欢吃蛋白。”
  洛飒不明所以：“嗯？”
  “脸蛋跟鸡蛋白一样。”
  “...”
  她用手指在他腰间用力抠了抠, 以示不满。
  蒋慕铮轻笑，喜欢她别扭的撒娇, 他抵着她的额头, 鼻尖相碰, 两人睫毛都长, 扑闪时都刮蹭到了。
  温热的鼻息互相纠缠着, 唇齿间相隔不到两厘米。
  蒋慕铮又靠近一些，唇朝着她的唇凑近一点, 想亲她，没用强, 给了她足够的心里准备时间, 但凡她有一点不愿意，今晚他就不会亲她。
  洛飒没动，呼吸明显加速。
  风很大，可两个人胸腔里发出的急促震动声，彼此都感受到了。
  洛飒后来索性眯上了眼，蒋慕铮得到许可，在她唇角轻轻印了一下，洛飒不由一个颤栗。
  一个吻而已，他都能撩拨成这样。
  蒋慕铮含住她的下唇，从右边唇角开始，一点点向左移动，时而吮吸她的上唇，时而轻轻咬一下，在她吃痛前，他赶紧松开牙齿，继续吮吸。
  洛飒第一次被这样小心翼翼的亲吻，没过两分钟，已经被亲的意乱情迷，呼吸不稳。
  她不自觉把他的腰抱紧一些，下巴也抬高一点，配合着他亲吻的角度。
  如此蜻蜓点水似的亲吻，只有情，没有欲。
  干净、纯粹、美好。
  大概这就是十几岁初恋时的感觉？
  洛飒这么想。
  蒋慕铮亲完了下嘴唇，又开始亲吻上唇，这次依旧是从右往左，亲到唇中间时，他忽的松开她的唇，小声道：“我试试你的嘴唇弹性大不大。”
  洛飒眼睛微睁，眨了眨眼，没明白什么意思。
  蒋慕铮上下门牙咬住她的唇，轻轻往后拉扯，洛飒感觉疼，不由自主的迁就他，整个人都朝他身体上贴，后来踮着脚尖向他唇边靠拢。
  大概是被亲的大脑缺氧了，洛飒虽然感到疼，但也没去责备他，或是生气拍打他，反而抽出放在他腰间的双手，主动圈在他脖子上，用力扣紧，把他向自己压过来，不让他的头再向后去。
  蒋慕铮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被她这么用力圈住脖子，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所有的虚荣心都得到满足。
  不忍心再拉扯她的唇，他放开，笑说：“小时候是不是q.q糖吃了很多，很弹。”
  洛飒瞪他一眼，偏过头。
  耳根都是红的。
  她现在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他身上，但又不舍得放开他。
  蒋慕铮箍着她的腰，又用力把她压向自己一些，左手撑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转过来，低头亲上去，亲了下，他说：“刚才我好像顺序搞错了。”
  洛飒：“？？”
  蒋慕铮：“小时候老师就教我们，不管读书还是写字的顺序，都要从左往右，从上往下，我刚才是从右往左，由下而上，顺序全搞错了。”
  说着，他顿了下：“这样吧，我们再重新亲一遍，就当订正错误了。”
  洛飒：“...........................”
  她第一次听说，亲吻还要按顺序来的！
  蒋慕铮问她：“你们小学时要是做错题目，老师一般都要求订正几遍？”
  洛飒：“...”
  她猜到他要做什么，故作听不见，没吱声。
  蒋慕铮不依不饶，亲亲她的鼻尖：“快点告诉我，你要不说，我今晚就把你留在这里，亲到明天早上，不让你回去休息。”
  洛飒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说了，只是比较敷衍：“一遍。”
  蒋慕铮微微颌首：“你们老师一看就是不负责任，我们老师都是让订正五遍，有时候还会让订正十遍。特别像我这样的，十道口算题，都能错八道的，老师都让写个二三十遍，说熟能生巧。”
  洛飒：“...”
  他又说：“订正错误就要拿出诚意，还是按照我们老师说的来吧，就二十遍好了，我再亲你二十遍，下次就能记住顺序了。”
  洛飒彻底无语，抬眸看他：“我怎么感觉我在跟...”她想了下措辞：“在跟傻子说话。”
  蒋慕铮哈哈大笑，问她：“刚才你顿了下，是不是本来想说我弱智脑残智障的？”
  洛飒：“...”
  轻咳两声，没说话。
  蒋慕铮一瞬不瞬的攫住她的眼神，沉声说：“心情好些了没？”
  洛飒指尖微缩，原来刚才他说的那些什么要从左往右，从上到下，然后还要订正什么的，都是哄她开心的。
  她垂眸，不看他深邃的眼睛。
  蒋慕铮贴着她的脸颊：“对不起，让你晚上等我这么长时间。”
  洛飒摇摇头。
  她一直低头，蒋慕铮就亲了亲她的耳垂。
  洛飒感觉痒，不由瑟缩，蒋慕铮停了下来，抬起她的下巴又亲上去。
  这回的吻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温和缱倦，他的舌尖抵开她的牙齿，长驱而入，用力缠着她的舌尖，搅动着她的舌根。
  洛飒被亲的吃痛，不由拧眉，他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放缓动作，也没什么技巧，只勾着她的舌，来回□□。
  洛飒眯着眼，不会回吻，只能任他索取。
  刚才的亲吻感觉是涓涓流水，清泉叮咚，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现在的舌吻就好像是惊涛骇浪、波涛汹涌，让人想去征服、挑战，而后沉迷、陷入、无法自拔。
  洛飒不会换气，时间一长后，她开始呼吸不畅，蒋慕铮的呼吸也加粗，他离开她的嘴巴，平复喘息。
  他胸膛微微起伏，洛飒感受的特别清晰。
  两人平静片刻，洛飒跟他对视，言语间加了意思颤音，她说：“蒋慕铮，我们在一起吧。”
  他不用再追她了，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两人现在的拥抱、亲吻都这么自然、水到渠成。
  没必要再专门挑个时间宣布在一起，这个时间就刚好。
  不管以前，也不知道以后，反正就是想跟他恋爱了。
  蒋慕铮怔了半秒，随即摇摇头：“不行。”
  这次愣住的是洛飒，脸上都快僵住。
  他说：“我才追了你十多天，时间太短了，还有很多事没为你去做呢，再等等，至少得三五个月吧，三五个月后你高兴了再答应我。”
  怕她会想歪，他又解释：“反正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小米跟我说过，她说一个女人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追时，是最幸福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让你感受一下。”
  洛飒也不会说煽情的话，心里再感动，到了嘴边就变成：“不用的，哪用那么麻烦，我也不是十几二十岁。”
  蒋慕铮浅笑：“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我想这样，再说，谁规定了二十八岁的女人就不能谈场疯狂的恋爱？”
  洛飒静静的看着他，所有的欢喜都在眼神里。
  蒋慕铮一低头，吻落在她的唇间，他刚离开，洛飒的唇就主动贴上去，他一愣，洛飒也学着他先前的样子，轻轻含住他的下唇。
  蒋慕铮的呼吸一滞。
  深夜，周围本来就黑，他的脑海里更黑。
  眼前除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蒋慕铮一动不动，洛飒因为紧张，也猜不透他想什么，立即松开他，还没反应过来，蒋慕铮的唇再次压下来。
  两人又亲得密不透风。
  冰凉的手指触在她的腰间，洛飒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向后扭动了下身体，想躲开。
  蒋慕铮清醒不少，赶紧拿出手：“对不起。”
  洛飒没吱声，额头抵在他的肩窝。
  蒋慕铮忽然一个弯腰，箍住她的腰和大腿，将她腾空抱起，洛飒没有丝毫心里准备，吓一跳，伸手抱住他的头。
  低头俯看他，他正好仰头，两人对视，他已经这样抱过她三次了，她都有些习惯。
  蒋慕铮的眸光一直望到她的眼底，他说：“抱着你的话，手就不会乱放了，刚才对不起啊。”
  洛飒没说话，低头亲亲他的唇。
  恋爱的感觉真好，她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不矜持。
  蒋慕铮全程都笑着看她，洛飒瞪他一眼，别开视线。
  已经凌晨。
  蒋慕铮还是抱着她，抱久了手臂有些酸，他就转身把她抵在汽车上，稍作休息。
  洛飒也没要求他放下来，享受两人这样平静的相处。
  大半夜了，两人傻站在寒风里，也没什么可交流的。
  有那么一瞬，洛飒感觉自己是个249，而蒋慕铮已经上升到251，两人平均一下，都是250。
  她不知道是不是恋爱里的男女都这样。
  蒋慕铮始终都抬头看着他，她不愿跟他对视，目光就落在他的头发上，借着边上昏黄的路灯灯光，她给他找白头发。
  以前跟爸爸待一起时，她就喜欢趴在爸爸肩头给爸爸把白头发拔下来。
  她拨弄他的头发。
  “找什么呢？”蒋慕铮问她。
  “看看有没有白头发。”怕他误解，她解释：“现在年轻人压力大，很多人不到三十岁就有白头发了。”
  过了几分钟，蒋慕铮问她：“找到没？”
  “没有。”
  蒋慕铮笑：“看来我还很年轻。”
  洛飒用手指把他的头发又仔细给整理好，问他：“你工作很累吧？”
  蒋慕铮淡笑：“在国内还行，出差会累，有时一个星期都要跑三个国家，生物钟全乱了。”
  洛飒点点头，她对金融一窍不通，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顿了片刻，她说：“我话不多，你跟我在一起后，会很闷的。”
  蒋慕铮：“你话少，那我正好给你解闷。”
  他又说：“男人都不喜欢爱唠叨的女人。”
  洛飒宽心不少，她也试着想多了解他一些，但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想来想去，问他：“小米是你亲侄女？”
  蒋慕铮：“嗯，我二哥家的。”
  “你们年龄差不了几岁。”
  “嗯，因为我妈跟我大哥差不多大啊，所以我跟我大哥家的儿子和二哥的女儿就差几岁，说起来有点长，要不要听？”
  “想听。”
  “我爸是二婚，他们那时候的人都结婚生子早，跟原配阿姨生了三个孩子，我大哥、二哥、还有我三姐，原配阿姨在我三姐才两岁时因病去世，后来的十几年里我爸既当妈又当爹，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怕再找个媳妇会对孩子不好，所以一直是一个人。后来我哥哥姐姐成年了，都极力劝我爸，说再找个媳妇，因为没有哪个孩子可以时刻陪伴他，后来我爸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认识了我妈，我妈特别喜欢我爸，不顾我姥姥姥爷的反对跟我爸在一起了。”
  他说的太多，洛飒一时还没消化过来。
  缓了下，她问：“那陶阿姨跟蒋伯伯不是差很多岁？”
  蒋慕铮：“我妈比我爸小二十一岁，我妈二十二岁时嫁给我爸，然后生了我四哥，至于我...”说着，他不由笑：“计划外的产物，感谢我妈不杀之恩。”
  洛飒：“...”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弄他的头发，“你们家关系好像很不错，那么多人，过年很热闹吧。”
  蒋慕铮看着她，想到她之前说的那句，她从小就一个人吃饭，习惯了。他猜测着，或许过年的时候都没人陪她。
  俞阿姨有了新家庭，她的冷淡性格，不一定融入的进去，说不定过年就不过去了。
  至于冯叔叔，过年是他最忙的时候，不是有案子，就是要走访慰问值班在岗的刑侦工作者，不可能有时间在家里过年。
  而冯叔叔本身就是孤儿，没有别的家人了。
  他淡笑着对她说：“以后过年回我家，特别好玩。”
  洛飒没吱声，点点头。
  蒋慕铮手臂太酸，抱不动了，放下她。
  把她揽在怀里，许久后，他问：“冯叔叔几乎没时间陪你，怨过他吗？”
  洛飒摇摇头：“他就我一个亲人，我不能生他气。”
  蒋慕铮抬起她的下巴，用力亲上她的唇。
  洛飒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唯一会做的就是双手扣紧他的脖子。
  断断续续的亲吻，加起来有半个多小时，但两人都没亲够，他一点点加深这个吻，她默默承受着他亲吻的激烈。
  后来嘴巴都发麻，没什么知觉了，蒋慕铮这才舍得离开，他拇指轻轻抚抚她的脸颊，可能缺氧，脸都是红的。
  他从口袋掏出那盒薄荷糖，问她：“要不要吃？”
  嘴唇和口腔里都火辣辣的，洛飒说：“给我一粒。”
  正好清凉一下，降降温。
  蒋慕铮倒了一粒出来，放进她嘴里，口腔瞬间满满的薄荷味，找回点知觉。
  她问他：“几点了？”
  蒋慕铮抬手腕：“手表停了。”
  “.......”
  他轻笑一声，“反正明天也不上班，晚点睡没关系。”
  洛飒抬头：“你知道我明天休息不值班？”
  蒋慕铮：“猜的。”
  其实他早就让程亦从他们二大队拿到了她的值班表，她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值夜班、什么时候路面执勤，他都熟记于心。
  洛飒也没多想，也认为他是蒙对了。
  明天队里还要继续去路面宣传，小夏回来了，就由他过去，她休息。
  蒋慕铮问她：“薄荷糖吃完没？”
  洛飒摇头：“吃了一半。”
  蒋慕铮：“那把另一半给我。”
  洛飒：“...你再重新倒一粒吧。”
  蒋慕铮怎么可能同意，他辩解：“我这薄荷糖都是按计划吃的，今天就只有一粒的量，不能把明天的吃了。”
  他微微捏着她的下巴，“剩下的另一半给我。”
  洛飒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那么好心给她吃薄荷糖，原来是有预谋的，她眉心微蹙，盯着他看，就是不想给他。
  蒋慕铮笑：“不给我也行啊，我舌头热，送你嘴里凉快一下也行，反正你现在口腔里应该很清凉。”
  洛飒把薄荷糖压在舌下，又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而后张嘴，“看到了吧，没有了，已经吞下去了。”
  蒋慕铮看着她认真又严肃的表情，不由失笑。
  双手揉揉她的脸，又把她拉入怀里。
  他知道她的薄荷糖藏在舌头底下，但没拆穿她，他欣慰的是，没想到她竟然能跟他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总感觉像是按照一刻钟一刻钟来过的。
  蒋慕铮再看时间时，已经凌晨一点半。
  他有点不想回家了，就想跟她待在一起，但又不能不让她睡觉。
  蒋慕铮想了又想，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合适的借口，在她家随便找间客房留宿下来。
  晚上他可以再陪她说说话，明早睁眼后就能跑楼上去看她。
  他明天夜里就要去机场，这一去就得好几天见不到她。
  他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糟了，我忘了件事。”
  洛飒：“什么事？要紧吗？”
  她从他怀里撤出来，看着他。
  蒋慕铮面色紧绷：“我家指纹锁坏了，一早上我出门后又返回去拿文件，没想到指纹识别不出来，本来想着要找人去修，结果白天忙，晚上又跟周璇聊了那么久，后来就忘记了。”
  洛飒：“...”
  眨了眨眼，在辨别他这话的真假性。
  蒋慕铮自言自语道：“今晚只能去酒店凑合一晚了，我记得这附近好像还没有好点的酒店。”
  洛飒：“有啊，南门出去左拐，过一个路口，就有家五星级酒店。”
  蒋慕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