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周六那晚就开始飘起了小雪, 周末平安夜, 雪花飘飘洒洒, 风一吹, 漫天飞舞, 在霓虹灯下, 美得不可思议。
  大街小巷都是人, 闹市区更是拥堵，路上牵手腻歪的情侣羡煞旁人，年轻就是好, 可以无所顾忌，相亲就亲。
  每家商铺都在放着圣诞歌曲，洛飒最爱那首《when christmas comes to town 》。
  这几天每天蒋慕铮都唱给她听, 明明是小孩子唱的歌, 倒也被他唱出几分深情。
  今晚所有人都到路面执勤，队长说不许任何人调换小组, 因为领导要过来。其实他们也纳闷, 领导又不知道他们谁跟谁一组, 再说, 换组也没什么啊。
  后来一细想, 感觉是说给尚媛媛听的，因为只有她最积极调小组。
  没想到快散会时, 队长又说：“今年我们也浪漫一次，你们第一组跟第二组互赠礼物, 不用贵重, 一个平安果就行。”
  大家纷纷找互赠的人，小夏找了个男同事，结果人家男同事故意调侃说：“俺不要你的平安果，俺要洛洛的。”
  一群人哄笑。
  小夏：“......”
  尚媛媛主动说：“要不咱俩互换？”
  小夏轻咳两声：“...行啊”
  两人说完都有点耳红，眼神都无处安放。
  其他同事故作看不见，开始热聊晚上的执勤。
  “洛飒，过来一下。”夏宇铭喊她。
  洛飒的思绪被打断：“来啦。”
  他们几个同事在巡逻车那边，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
  结果副队长说市局领导正在往这个路口过来，慰问他们基层的执勤交警。
  小夏多问了句：“哪个领导？杨局吗？”
  副队：“不是，傅局。”
  洛飒：“......”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爸爸是怎么跟傅延博说的，感觉见面会特别尴尬。
  开过会，小夏和洛飒又去了路的另一边，他见洛飒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洛飒：“没什么，有点冷。”
  小夏点点头，没再多问。
  犹豫了下又问：“圣诞节送女孩什么礼物好？”
  洛飒笑：“送给尚媛媛吗？”
  小夏：“......”
  没想到洛飒会问的这么直接，他尴尬的咳嗽几声，没置可否。
  洛飒挺好奇：“你以前没谈过女朋友？”
  那么帅一个小伙子，没女朋友没道理呀。
  小夏：“谈过啊，都是别人追的我，我过节忙执勤，每次也是女朋友送我礼物。”
  洛飒：“.............咦，原来你也是个小渣渣呀。”
  小夏：“............”
  洛飒笑：“你这是决定接受尚媛媛吗？”
  小夏：“不想让她在队里难为情，所有人都知道她追我，我再装死，是不是不男人？”
  洛飒：“我们二大队以前好几个女的追你，追的死去活来，连食堂保洁阿姨都知道了，也没见你有这份同情心。”
  小夏被噎的，差点心肌梗塞。
  洛飒不再调侃他，言归正传：“送她一个脚链吧。”
  小夏：“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洛飒：“下辈子还想遇到她、还想跟她在一起。”
  小夏浅笑：“谢谢。”
  洛飒看了眼手表：“离领导过来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赶紧去换衣服，对面就是商场，买了给尚媛媛送去。”
  尚媛媛他们那个小组在下一个路口，跑步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
  小夏还在犹豫：“脱岗好吗？”
  洛飒：“我就当没看到，一会儿副队来了，我就说你肚子疼，去商场的洗手间，谁还管得着？”
  小夏：“........”
  也许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没了，不再心虚，他跟洛飒就什么都敢说了。
  以前洛飒是他心里的女神，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他只能远远看着，连表白都不敢。
  小夏从商场买来脚链，又换上制服：“洛飒，辛苦你一下了，我送过去就回来。”
  说完就小跑着去另一个路口。
  快一个小时过去，小夏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神色郁闷。
  洛飒以为他被拒，但又感觉不太应该，问他：“是不是脚链走路上丢了？”她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小夏：“不是。”
  他说：“我好像把事情闹大了，也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处理。”
  洛飒心头一惊：“到底怎么了？”
  小夏：“我给尚媛媛送去脚链，结果她可能太高兴了，就抱着我脖子跳起来，然后还...”强吻了他。
  洛飒松口气：“这有什么，不是正常反应吗？”
  小夏：“可是...整个过程都被过路的人录下来，然后发到网上去了，还@我们交管局官博了，留言是：你家俩小孩在马路上撒狗粮了，撑死大片路人，造成交通拥堵，赶紧带回家管管。”
  洛飒：“..........”
  忍不住笑了，宽慰他：“这没什么，我们也是凡人，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跟喜欢的人表白有什么不对？”
  这时市局的车来了，傅延博正跟他们副队和其他几个同事聊天，洛飒故意吓唬他：“领导找你谈话来了。”
  小夏：“............”
  傅延博忽然转身，对着洛飒招招手：“小洛啊，你过来下。”
  洛飒脸上的笑僵住。
  小夏：“...”
  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飒整理好表情，快步走过去。
  “傅局，您好。”
  傅延博：“圣诞快乐。”从秘书那里接过三个平安果，又道：“这两个给小夏吧，今晚闹出不小动静啊，给他压压惊，跟他说没什么。”
  洛飒：“好的，谢谢傅局。”
  她这才看到，其他同事每人手里都拿了一个平安果。
  傅延博下巴微扬：“过去忙吧。”
  洛飒几乎小跑着奔向马路的另一边。
  傅延博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两秒，已经好多天不见，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没法喜欢她，可是情感上，有时又是没法控制的。
  明知道她已经跟蒋慕铮在一起了，可有时候想起来，免不了的还会想着她。
  爱情这东西，他就不该碰的。
  收回视线，他继续下一个大队的走访慰问。
  蒋慕铮在车里，一直目送傅延博的汽车离去。
  他和傅延博差不多时间到，结果还没等他下车，就看到傅延博从车里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傅延博是过来看洛飒的。
  果不其然，还送来平安果...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平安果，一会儿要把傅延博那个平安果换下来。
  蒋慕铮把后视镜调节了下角度，一个圣诞老人进入镜子里。
  没错，他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就是为了给洛飒送礼物。
  这馊主意是蒋小米给他出的，圣诞老人的衣服也是蒋小米给他找来的，再把圣诞老人的脸谱往脸上一戴，洛飒应该认不出他。
  洛飒正在跟小夏聊天，突然小夏示意她：“圣诞老人。”
  洛飒转头，一个高大的胖胖的圣诞老人走近，带着脸谱，也不知道长什么样，手里拎着一个圣诞靴，鼓鼓的，应该都是礼物。
  这几天经常看到发传单的圣诞老人，她也见怪不怪，转过脸继续跟小夏聊天：“傅局都说没事了，你别往心上去，大不了回去被队长骂一顿，再说，还不是他怂恿你们的，对不对？他要罚你，你就往他身上赖。”
  小夏：“......”
  他眨眨眼，觉得洛飒这段时间好像话比以前话多了，平时跟他们一起时，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偶尔还会跟他们开个玩笑。
  有些东西，在她身上悄然改变。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
  蒋慕铮瞅了洛飒好一会儿，结果她看都不看这边，他走向小夏，拿出一个平安果给小夏。
  小夏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说：“谢谢。”
  蒋慕铮又拿出一朵玫瑰花递给洛飒，洛飒接过来：“谢谢。”
  以前也遇到过一次，是一群年轻的义工在过中秋节时给他们执勤的交警每人送了一块月饼。
  蒋慕铮一直都没说话，又从圣诞靴里拿出一个平安果递给她，洛飒笑说：“谢谢啦，一朵花够了。”
  又晃晃手里的平安果：“我有了。”
  蒋慕铮直接把她手里的苹果拿过来，把他自己的苹果塞到她手里。
  小夏：“........”
  洛飒也是：“.............”
  这时突然插进来一个响亮清脆的男童声音：“警花姐姐，警花姐姐！”
  蒋慕铮回头，没想到是江毅皓...
  江毅皓穿着一身小小的圣诞衣，带着圣诞帽，跑着往这边来：“警花姐姐， merry christmas！”
  “你怎么过来了？”洛飒弯腰问他。
  江毅皓：“我璇璇阿姨送我过来的，我跟她说我做志愿者时认识一个警花姐姐，我想要送个平安果给她，阿姨就送我过来了。”
  说着还指指不远处的汽车。
  洛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车牌。
  江毅皓举起手里的两个平安果：“姐姐，是给你的，圣诞快乐。”
  “谢谢，圣诞快乐。”洛飒拿过其中一个，另一个没法拿，手里还有圣诞老人送的一朵花和一个平安果。
  江毅皓直接用自己的那个平安果把蒋慕铮给的那个换下来，对洛飒说：“姐姐，就当是你送我的礼物了，谢谢，我很喜欢。”
  洛飒：“那是圣诞老爷爷送的，你谢谢他。”
  江毅皓：“谢谢爷爷。”
  蒋慕铮：“..........”
  苹果就这么被江毅皓拐去了，心塞的想踹一脚他。
  洛飒跟江毅皓说：“快点回去吧，天太冷了，谢谢你的礼物。”
  她已经记住了江毅皓阿姨的车牌号，回去后查到电话跟她道声谢，明天再给这小不点准备份小礼物。
  江毅皓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绞着手指，像是鼓足了勇气，对着洛飒勾勾手：“警花姐姐，我要跟你说句悄悄话。”
  洛飒又把头低了一些：“嗯，什么话？”
  江毅皓根本就没什么话要跟洛飒说，直接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又说了一遍：“姐姐，圣诞快乐。”
  说完，开心的撒腿就跑。
  车窗降下来，有个年轻干练的女人冲她笑笑，用嘴型说了句：“圣诞快乐。”又比划了一个心形。
  洛飒怔了下，竟然是周璇。
  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是江东廷家的？
  第二反应是，他们和好了。
  她拿着那么多东西，勉强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心形。
  小夏一直盯着面前的圣诞老人，奇怪这人怎么一直杵在这里不走。
  难道是暗恋洛飒的人，准备跟洛飒表白？
  他抬步离开，去找别的同事，给眼前这人让出足够的空间。
  蒋慕铮看着江毅皓的汽车离去，又是换下他的平安果，又是亲他媳妇，这笔账他记下了，后来江毅皓挨了一顿揍。
  洛飒回头时，见圣诞老人还站在这，她疑惑的看着他，这人要干嘛？
  她之前总感觉是蒋慕铮，但是身材又不对，这人感觉太胖。
  蒋慕铮又从圣诞靴里拿出一朵花，一小枝满天星，送到她面前。
  洛飒疑惑的眼神打量眼前的人，迟疑片刻，伸手摸摸他的手臂，鼓鼓囊囊的，圣诞衣里面该是穿了多少棉衣，厚的都触不到他手臂。
  忽的她抿嘴轻笑，拿着那枝满天星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她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圣诞节，这个男人放下所有的矜贵只为了让她开心。
  蒋慕铮左右看了下，路上人虽然多，但也没多少注意他们这边，他上前两步轻轻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圣诞快乐，i love you !”
  洛飒心尖一颤，也说出了此时自己最想说的一句：“我也爱你。”
  蒋慕铮开心的不行，又赶紧松开她。
  怕耽误她执勤，他说：“我在车上等你。”
  “等一下。”洛飒喊住他。
  “嗯？”
  洛飒把手里的平安果放在他的圣诞靴里，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他手心：“快去车里吧。”
  蒋慕铮点头，转身就走。
  他摊开手心，一个小脚丫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