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四月, 春暖花开, 草长莺飞, 也是一年里最困乏的季节, 特别是今年的春天, 怎么都睡不醒。
  洛飒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 反正她是。
  每天早上都是蒋慕铮掀开她的被子, 强行拉她起床。
  “我再睡五分钟。”洛飒讨价还价。
  “一分钟也不行，快点起来，我送你去单位, 还要赶去机场。”蒋慕铮把衣服递给她:“我帮你穿？”
  洛飒摇头，“我自己穿。”
  她揉揉眉心，意识清醒不少, 这才想起来蒋慕铮今天要出差。
  他白色衬衫、黑色商务西装, 已穿戴整齐。
  呆愣两秒，洛飒一个骨碌爬坐起来, “你行李还没收拾吧？我马上帮你收拾。”
  昨晚他临时接到电话要出差, 他们回家后吃过饭洗过澡, 她本来要去给他收拾行李, 结果被他抱在床上一直折腾到半夜, 后来累的就睡着了。
  蒋慕铮:“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等你起床洗涑, 我们下楼去。”
  吃饭也来不及，为了让她多睡几分钟, 他把早饭时间都挤出来给她睡觉。
  早饭只能打包在上班路上吃。
  洛飒以最快的速度洗涑完毕, 穿上衣服匆匆下楼。
  “你慢一点！”蒋慕铮在她后边喊到。
  洛飒听而不闻，跑着下楼去，到楼下书房找到之前买的东西。
  “找什么呢？”蒋慕铮紧跟着她进了书房。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洛飒把前些天逛街买的zippo给他。
  她有次去书房找他，发现他桌角有个用完的打火机，要把它丢掉，结果被他夺下来，她感到莫名其妙，后来她才想起来，那个打火机好像是她在跳伞俱乐部买给他的。
  蒋慕铮接过zippo，同时伸手把她圈在怀里，“你知道我生日哪天？”
  “嗯，看过你的身份证。”
  “我尽量在我生日前赶回来，你还要给我买个蛋糕。”
  “好。”
  “再给我煮面。”
  “行。”
  “我生日那天再唱首歌给我听。”
  “……好吧。”
  蒋慕铮满足了，亲了亲她:“走吧，时间不早了。”
  “你直接去机场，我自己开车上班。”洛飒拿上车钥匙。
  “说了要送你去上班。”蒋慕铮不由分说的牵着她走出书房。
  路上，蒋慕铮递给她纸笔，“干嘛？”洛飒疑惑的问道。
  “把你最喜欢的图形画出来。”
  洛飒把纸笔还给他:“不用画出来了，很简单的图形我喜欢菱形。”
  “我们还不是一般的心有灵犀，我也喜欢菱形。”蒋慕铮把纸笔收起来，拿出手机给对方回了条信息:【就切割成菱形吧。】
  对方:【？？！！那么稀有的粉钻你要切成菱形？？】
  蒋慕铮:【我媳妇喜欢菱形，对了，十天后我到你那边，要拿到成品戒指。】
  对方:【十天？！这么急？不是说三周后？】
  蒋慕铮:【行程有变。】
  本来他对过生日无所谓，这些年也没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有时生日过了好多天他才想起来。
  他那不靠谱的娘更是没有把他和四哥的生日放心上，说大男人不用那么矫情……
  可是他家洛洛愿意矫情他，他自然也要重视起自己的生日来。
  还能收到她送的礼物。
  原本打算五月份向她求婚，现在决定改到他生日那天。
  以后她给他过生日，他给她过求婚纪念日。
  “那边热，你受得了吗？”洛飒转脸问他。
  蒋慕铮回神，“习惯了，以前每年都会在那边待好几个月。”
  今年待的时间最短。
  以前一个人，在哪都一样，所以北京他待的时间并不长，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有了牵挂。
  前边有司机，他只是捏捏她的耳垂，想亲她也忍住了。
  对她说:“晚上睡不着给我打电话，我那边是白天。”
  “嗯。”
  “周末无聊了就去舅舅家，想要出去玩让俞洋陪着你。”
  “嗯，之前就跟他约好了，下周末我们去跳伞。”
  蒋慕铮不忘叮嘱她:“你去之前跟江东廷说好，让他提前安排好一点的飞机。”
  洛飒:“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和俞洋一起，他也认识俱乐部里的人。”
  蒋慕铮说随她高兴，但还是给江东廷发了信息，说洛洛下周末要去跳伞。
  很快到了洛飒的单位，下车前洛飒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给他。
  蒋慕铮嘴角弯了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特别想要她的一个吻。
  洛飒大概猜到了他目光里的意思，瞥了眼司机，拿手挡着，凑到他唇边亲了下。
  蒋慕铮心满意足。
  汽车离开，洛飒收回视线，转身进了警队院子里。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蒋慕铮出差已经十多天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蒋慕铮会准时给她打电话视频，他们都能聊上一两个小时，直到她困的睁不开眼，蒋慕铮才挂电话。
  除了偶尔做梦醒了后的那段时间比较难熬，其他的都挺好。
  从昨天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又是集中查酒驾，晚上回去挺晚的，又累又困，时间就过的更快。
  中午休息时，洛飒接到了妈妈俞钰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快两个月都没看到妈妈，之前那次是在舅舅家偶遇。
  一起吃了顿中饭，大多时间都是蒋慕铮和妈妈在聊天，偶尔妈妈会跟她说几句，她每次也是寥寥几个字。
  妈妈已经离婚了，所有手续在过完年后的第一周工作日办妥。
  后来能这么顺利，大概是蒋慕铮帮了不少忙，她没问，蒋慕铮也没跟她提。
  那次在舅舅家见到妈妈，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妈妈明显憔悴了许多，感觉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她不知道婚姻在妈妈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手机还在振动，洛飒最终还是接通了:“喂。”
  “洛洛，吃过饭没？”
  “嗯。”
  “妈妈想跟你说一声，我在你舅舅家那栋楼里买了套房子，就在你舅舅家楼上，不出差时我就去你舅舅家吃饭，你不用担心，也别有心里负担。”
  顿了好几秒，俞钰又说:“有空时你跟小五也可以过来玩。”
  洛飒:“最近忙，以后再说吧，你照顾好自己，我要忙了，先挂了。”
  俞钰连连说好，通话结束后，她长长呼了口气，蒋慕铮说的对，总要给洛洛点时间，时间久了，她不会不理她。
  就像刚才，她还是习惯性的关心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她知道这十几年累积给洛洛造成的心理伤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复好的。
  俞钰揉揉胃部，刚刚开完会，饿到现在还没吃饭，正准备去公司餐厅吃饭，又有电话进来，竟然是楚思思。
  她犹豫片刻，接听。
  “妈，你现在在公司吗？”楚思思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
  俞钰:“在呢。”
  停顿了下，她又说:“思思，我跟你爸离婚了，你还是喊我阿姨吧。”
  “您虽然跟我爸离婚了，可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母女情分还在啊，以后我还是会孝敬您的。”
  俞钰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争论什么，直接问她:“你有什么事？我还没吃饭，准备去食堂，晚了厨师就要下班了。”
  楚思思一听俞钰还没吃饭，“妈，我也没吃，正好一起吃吧，我去公司接你，我们边吃边聊，我要跟你说的事很复杂，跟公司也有关系，电话里说不清楚。”
  俞钰想了下:“那好吧。”
  又跟她说:“不用你来接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楚思思:“我马上就到了，先挂了。”
  楚思思和俞钰找了家法式餐厅，在车上时俞钰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楚思思也没机会跟她倾诉。
  到了餐厅，落座后，楚思思的双眼就红了。
  俞钰问她:“到底怎么了？”
  楚思思还没说话，就哽咽了，“妈，我爸他……”
  眼泪就掉了下来。
  俞钰这几天在公司也没看到楚一山，礼貌性的关心一句:“你爸怎么了？”
  “我爸他，他说下个月要结婚，说那个女人怀孕了，他还想要个儿子……”楚思思眼泪掉下来。
  她一直都不知道爸爸原来那么重男轻女。
  五十多岁了，竟然还想要个儿子，竟然找了个只比她大几岁的女人。
  她知道后哭了一夜，今天爸爸还说那个女人想要到公司来上班。
  意思太过明显，那个女人想要进公司管理层，以后肯定还会凭着肚子里的孩子要公司的股份。
  而以前属于她一个人的财产，以后说不定连三分之一她都分不到。
  她现在特别想回到俞钰在他们家的日子，可是再也回不去。
  俞钰愣了下，三个月就有了新欢还有了孩子？
  迅速整理好情绪，而后淡淡说道:“我们离婚好几个月了，结不结婚是他的自由，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刚离婚三个月又再婚，还又有了孩子，对她来说确实挺讽刺。
  不过她的心早就麻木了，这个消息也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至于公司员工怎么议论，她也不关心。
  俞钰开始点餐，楚思思重要的事情还没说，自己简单点了几道菜，就让服务员下去。
  “妈，我爸……”
  被俞钰打断:“思思，你还是喊我阿姨吧，还有，你爸爸的事情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再跟我提了。”
  楚思思知道俞钰是彻底愤怒了，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趁热打铁:“阿姨，我要说的是公司的事情，我爸说那个女人还要去公司上班，阿姨，那个女人去公司，你让公司员工在背后怎么议论您？他们肯定会八卦，说不定还会说是我爸婚内出轨……”
  俞钰做了个让她暂停的动作，示意她:“吃饭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适合参与，至于公司的事情，我现在正在交接。”
  楚思思一愣，俞钰对公司有多在乎，她比谁都清楚，就是连离婚时都没退让半步，现在要做交接？
  “阿姨，您不管理公司了？”
  俞钰点头:“我马上就辞去职务，我的股份也将转让给中联集团。”
  中联？
  蒋慕铮的公司？
  楚思思的心都凉了，可她还是不死心，“阿姨，我爸现在彻底晕了头，一心想儿子，现在对我的心情不管不顾，阿姨，您要帮帮我。”
  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俞钰还是那句话:“思思，这是你的家事，吃饭吧。”
  她揉揉眉心，自己也没什么胃口。
  一顿饭吃下来，如同嚼蜡。
  两人没吃多少食物，但半杯配餐红酒都喝了下去。
  楚思思比她喝的多不少，她就是有点头疼，而楚思思两眼通红，情绪还不稳，她就没让楚思思开车，自己开。
  因为离公司近，只有两个路口，她喝的也不多，而且交警一般都是晚上查酒驾，她就没让司机过来。
  只是没想到，在第二个路口竟然碰到了交警在查酒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