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听到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南辞苦笑。
  她倒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折磨完他后完全不管不顾。
  不敢有过多动作，他轻轻抬手，烛光俱灭，外面有孩童的欢呼跑闹声，烟火在夜空中绽开，映红了整片天幕，他抱紧身上的人，只觉得内心格外安稳。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俩人一同用完早膳，携手往府外走去，花园游廊边打扫的仆人见状连忙低下头，等他们走远后才若无其事一般继续手中差事。
  府门外早有两辆马车在等候。
  风隐见主上与长公主卿卿我我缠缠绵绵难舍难分，懂得非礼勿视的他抬头望天，新年第一轮朝阳格外的好看。
  止戈也摸着鼻子看着地下的青砖，这地怎看起来不平？
  俩人分别上了马车，分头往皇宫方向去，半个时辰后，到了宫门外，二人下车步行。
  南辞换了一身衣裳，不同以往的黑色章服，他今日穿的是白色长袍，长袍边角绣有祥云，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他仿佛是才看到楚绾烟一般，信步前来，作揖道：“南辞拜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楚绾烟神色莫测：“不过两日未见国师，国师容貌却又更甚从前，可有秘方？”
  刚下马车的慕寒恰好听到这句暗藏调戏的话，他内心叹气，国师怎么总是被这位长公主缠上？莫非真是看上他了？
  他抬眸望去，就见国师垂首驻足，看上去就像是不知如何答话一般。
  想到国师前些日子为了他的事亲自登门劝告，甚是劳心费神，他连忙上前替国师解围，“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愿殿下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楚绾烟敛眸看了他一眼，惫懒道：“免礼吧。”
  有外人在，不欲再调侃南辞，她抬步前行，经过慕寒身边的时候，淡淡瞥了他一眼，“丞相还是老样子。”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内后，慕寒脸上才有几分真切的笑容。
  看样子长公主殿下对他没兴趣？
  谢殿下不喜之恩！
  “多谢丞相解围。”南辞含笑道。
  国师这样月朗风清的人一直是慕寒想结交的，他矜持颔首：“这是梁国，由不得长公主殿下胡作非为，国师若有难处，尽管找我。”以报上次之恩。
  南辞神色松快：“那便劳烦丞相。”
  “国师客气。”
  宴卿殿内，梁帝与皇后坐在高位，思及前些时日楚绾烟在梁国失踪，他对楚绾烟道：“长公主前些时日在梁国受惊，朕已派人追查此事，不日便会有结果，还望长公主静待几日。”
  楚绾烟唇角上扬，“陛下费心了，本宫在此谢过陛下记挂。”说着，她端起案几上的酒樽，以袖掩面，一口饮尽。
  “长公主果然善饮。”见她神色不变，梁帝面上虽笑，但心里却暗自蹙眉。
  他能察觉楚绾烟对他的态度，从上次请求赐婚时的尊敬，到现在的无谓，以她楚国长公主的千金之尊，楚帝都要敬畏几分，确实无需对他多礼，只是这前后变化太大，不由让他暗忖，这次她是否真被贼人惹怒？
  他龙袍下的手指紧攥，这事他必须查出幕后指使，不单是为了给楚绾烟一个交代，也是为了梁国的安宁。
  有小人在背后作乱，妄图挑拨梁楚二国开战，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帝后对视一眼，皇后心中了然，笑着对楚绾烟道：“听闻长公主近日爱听曲儿，恰好宫内有两名会唱楚国小曲的乐师，本宫今日便将这二人赠予殿下，长公主觉得可好？”
  听出她的安抚之意，楚绾烟施施然起身，“自是好的。”
  满殿臣子皆是瞠目结舌，皇后摆明了是要给这位贪恋男色的长公主塞男宠，自大梁开国以来，明目张胆给他国公主送男宠的，皇后乃是第一人。
  此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一人敢送，另一人也敢收。
  晋廷坐在下方，看着这场梁楚两国的闹剧，唇边笑意加深几分，他一手执玉杯，一手用玉如意撑头，炽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对坐的绝色女子。
  上次见她还是何时？楚帝即位？已然记不太清了。
  但她容貌始终未变。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
  对面的女子一袭红色宫裙，纤纤玉手轻握青铜酒樽，凤眸中流光四溢，不点而绛的朱唇懒懒上扬，虽看起来散漫，但浑身散发的华贵之气又拒人千里。
  晋廷看痴了。
  “本宫只愿那两位乐师能纾解长公主思乡之情。”见她不推辞，皇后舒了一口气。
  大殿内歌舞升平，南辞见楚绾烟脸上皆是笑意，不由郁结，他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皇后，满眼冷意。
  皇后正与身旁的梁帝说话，突然觉得浑身不适，如芒在背，她居高临下审视下方，却找不到源头。
  望向楚绾烟，见她神色倦怠，皇后心里冷笑。
  一个病秧子而已，若不是手掌兵权，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若不是梁国还需要她与楚帝制衡……
  皇后没有再想下去。
  楚绾烟在宴卿殿觉得甚是烦闷，悄然带着侍女去御花园透口气。
  外头风景正好，楼台水榭，假山流水，还有五颜六色的花儿开得正艳。
  有趣的是，见过各种奇珍异草的楚绾烟，从未见过眼前这种花，花蕊是粉色，而后层层重叠，边缘一层是红色的花瓣。
  见殿下对花儿感兴趣，夏书搀着她道：“这是天阙的凤鸢花，种植在天阙皇宫，从不外赠。”
  楚绾烟挑眉：“这怎会有？”
  秋墨接过她的话茬，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梁朝先帝在位时，曾想与天阙联姻，被天阙拒绝了，梁国使臣归来时带回五株凤鸢，此事才就此揭过。”
  楚绾烟若有所思。
  天阙国向来低调，从不参与梁楚晋周四国之事，不管其它几国如何明争暗斗天阙都置身事外，所以经常被人忽略。
  她想起南辞那块玉佩，状似无意问道：“以往的南国可和天阙关系亲近？”
  “这倒未曾听说过。”夏书摇头。
  这时，一个身穿粉色宫装的侍女过来请安，“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楚绾烟懒懒道：“免礼。”
  “可还有事？”夏书见她不走，问道。
  侍女行礼后恭敬道：“公主殿下请长公主去凤鸾殿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