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婚礼结束送走各方宾客, 程岁安和文野火速换了衣服赶往医院。
  “陈医生。”
  陈疏桐正端着保温杯喝水：“哟，还挺快。新婚快乐啊二位。”
  程岁安抿了抿唇，坐在文野给她拉开的椅子上：“谢谢, 小哲现在怎么样了？”
  陈疏桐放下杯子去翻病历本：“情况非常乐观, 之前的治疗不是没有效果的，这一次是受了惊吓, 并不是像以前那样完全堕入回忆中。”
  文野问道：“他出院之后会对他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陈疏桐：“这个倒不会，反而家庭给他的幸福会对他的心理更有帮助, 至少肯定比冷冰冰的医院要强，我和几位专家也探讨过, 保守估计小哲回家之后一周之内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家, 最好时时刻刻都有家人陪伴, 一周不要出门, 一周之后带回来复查，是我们商量出来的最优方案。”
  小哲能出院了，程岁安和文野对视一眼。
  “那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带小哲走啊？”程岁安问。
  陈疏桐笑道：“这么着急啊。”
  程岁安：“之前都是封闭治疗，也挺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陈疏桐：“虽然不像上次出院那么精神，但是状态也还可以，认识人，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孩子最好的年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有些沉默寡言也都是正常的, 慢慢养吧。”
  护士带着小哲从病房里出来, 他站在护士姐姐身后，个子拔高好多, 人也明显瘦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程岁安的心理作用, 她总觉得没见面的这段时间, 小哲偷偷长大了好多。
  小哲抬起头, “姐。”
  就这一个字，程岁安眼泪差点落下来。
  “小哲。”
  临走时，陈疏桐帮小哲整理好衣领：“要是想我们了呢，就回来看看，要是不想，就算了。”
  陈疏桐做小哲的主治医生很久了，程岁安心里知道，陈疏桐这个人看着冷漠，其实心地非常善良，每一次小哲出院，她看着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她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一个。
  “好了，快去吧，跟你姐姐姐夫过好日子去了。”陈疏桐最后摸了摸小哲的头发：“长个了，大小伙子了。”
  说完跟程岁安他们点了点头，回到办公室。
  小哲看向文野，乖乖叫人：“姐夫。”
  这称呼听着是真舒服，文野揽住他的肩头，虽然小孩儿长个了，可还是没有文野高。
  “直播视频看了没有？”
  “看到了。”
  小哲没有办法出席婚礼，文野着人在病房里实时转播婚礼上的情况，让小哲看到姐姐出嫁，不至于留有遗憾。
  “你姐姐漂不漂亮。”文野笑道。
  小哲：“漂亮。”
  程岁安打趣道：“有这么难以说出口吗？声音这么小？”
  小哲提高音量：“姐姐最漂亮。”
  程岁安本来打算逗逗小哲，不想现在把自己装进去了，耳朵根子有点红。
  “晚上想吃什么？”非常生硬的换了个话题。
  文野在另一边揽着小哲，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姐姐最不禁夸，姐夫教你啊，下次你就这么说，姐姐你最漂亮又善良又温柔又可爱，是全天下最好看最可爱的人……”
  文野后面还说了好多，全都是夸人的，一套一套都不带重复的。
  小哲听得直乐，被程岁安拍了一下：“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小哲忍着笑，看了姐夫一眼，文野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是吧，小哲。”
  小哲重重点头：“是！”
  程岁安有点无奈。
  文野狗腿的过来给她开车门：“娘子大人请上车。”
  她上车之后又来给她系好安全带：“娘子大人请坐好，咱们这就打道回府啦。”
  程岁安忍俊不禁：“……戏多。”
  婚礼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两人什么都想亲力亲为，最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现在婚礼终于结束，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疲惫感从心底萦绕开来。
  文野开车又稳，程岁安靠着椅背差一点就睡着了。
  “宝贝醒一醒，到家再睡，不然该感冒了。”文野轻轻推醒程岁安。
  程岁安睁开惺忪睡眼，率先看了小哲一眼，确定小哲老老实实在车后坐着：“哦，我睡着了？”
  文野笑了笑：“走啦，回家啦。”
  回家之后文野放好洗澡水让程岁安先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看时间她应该洗差不多了，文野又上楼来把她抱回到床上去。
  程岁安实在太累了，在他怀里胳膊都抬不动了似的，迷迷糊糊任由他摆弄。
  文野帮她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又给她涂了身体乳护手霜，全程程岁安都是半闭着眼，马上就要睡着的架势。
  收拾完之后文野把她放回床上，按了下床头的自动窗帘：“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程岁安意识模糊：“小哲……”
  后面说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半梦半醒之际仿佛听到文野的声音：“放心吧，有老公呢。睡吧。”
  声音低沉有力，掷地有声，听过这句话之后程岁安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甜一觉，什么梦都没有做。
  从绵软蓬松的被子里醒来，也不知是几点，窗帘遮住所有光线，门开着，透进一点暖黄的光。
  似乎有饭香味传来。
  “文野？”程岁安尝试着唤了一声，方醒的声音喑哑到不行。
  “宝贝？刚刚是不是叫我？”文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程岁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文野倒了杯温水给她，程岁安如获至宝，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一杯温水下肚，整个人被熨帖得舒服极了，懒洋洋靠在文野怀里：“你做饭了？”
  “没，阿姨做的。”文野把玩着她的手指，在她水嘟嘟的唇上啄了一口：“小宝宝睡得香不香？”
  程岁安笑着点头，埋在他衣服里嗅他身上的清香味：“嗯。”
  “稍微清醒一下，”大掌抚着她后脑，宠溺的轻轻摩挲：“一会儿下楼吃饭了。”
  “小哲呢？”
  “也睡了一觉，他房间里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生活用品包括衣服全都是全的，”文野说：“你放心好了。”
  “小哲喜欢他的房间么？”
  文野：“喜欢极了，他也有点累了，我看了一下，睡得挺放松的。”
  程岁安从他怀里抬起头，“那你睡了吗？”
  文野摇头：“老公不困。”
  程岁安有点心疼，从被窝里出来缠上他的脖颈：“你怎么不睡啊？”
  她刚睡醒，身子还是热乎的，文野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拿起被子把她重新包好：“小心着凉宝贝儿。”
  程岁安不管，光溜溜的手臂蛇一样缠着他，咬着他耳朵说：“你也得休息也得睡觉！”
  文野给她盖好被之后手就没从被子里拿出来，藏在里面偷偷摸摸吃豆腐。
  “好，一会儿就睡了。”
  “咱们先下楼吃饭，小哲应该也醒了。”
  “好。”
  外面似乎下雨了，狂风裹挟着暴雨一下一下砸在窗户上。
  文野调高了空调温度，室内温暖如春，程岁安只穿着薄薄一层睡裙也不会觉得冷。
  楼下一室馨香，饭菜摆了满桌，汤浓菜香，三碗白米饭放在桌边。
  “姐。”小哲也穿着睡衣，高级的丝绸材质，设计干净简洁，精致到无以复加，就差把“贵”字写在衣服上，一看就是文野的杰作。
  睡醒之后的小哲也精神不少，程岁安看了他一眼：“睡得好吗？”
  “嗯，好。”
  “都是你喜欢的菜，尝尝。”文野洗了手，把筷子递给程岁安。
  “我本来打算晚上自己做饭的。”程岁安说：“没想到睡着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文野说：“阿姨手艺不错，你什么时候想做再做，我不要你平时那么辛苦。”
  自从上次文野去程岁安租的小房间里吃过一顿饭之后，他就不想程岁安天天这么做饭了，实在太辛苦，他心疼。
  文野把剥好的虾仁扔进小哲碗里：“现在有点贪长，这次看你都有点瘦了，得多吃点。”
  小哲咬着那个虾仁，笑眯眯道：“谢谢姐夫。”
  “我是这么想的，这一周我工作不多，把一些会议改成线上之后，就不用天天去公司了，咱们一家人以前呢也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现在难得这样聚在一起，这一周我也休息在家，咱们好好团聚好好玩。”
  小哲显得比程岁安更开心：“姐夫……也在家？”
  “嗯，姐夫带你玩儿。”
  小哲没有尖叫也没有过多动作，可是程岁安看得出来，小哲眼睛里的喜悦都快要漫出来了。
  吃完饭，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小哲教文野拼魔方，程岁安拿着花壶去浇花，站在门口玻璃外面看了一眼。
  “雨好像又下大了。”
  风大雨大，可她在温暖的家里，一点都感觉到寒冷。
  沙发那边时不时有笑声传来，程岁安低下头——茉莉快要开了。
  “老婆啊。”
  程岁安：“嗯？”
  文野：“你干嘛呢？我给你削了个苹果，快过来。”
  “我浇花，马上。”
  离开一会儿都不行，隔一会儿看不到她就要喊几句。
  家里住的是六百多平的别墅，可是两个人永远挤在一块儿，同一个沙发同一个椅子，不管做什么都要跟着，真用得上也就那几平，剩下的全都是摆设。
  次日清晨，程岁安编辑了一条发给飞哥的信息。
  她说最近一周可能都不能过去上班了，现在她手下带出来的新人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她想趁着这个机会，不在飞哥那里工作。
  这条信息程岁安早就想要发了，可她左思右想怎么也开不了口，现在她婚礼结束，小哲回归，文野说，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说，飞哥也能理解。
  程岁安还是有些犹豫。
  “做生意就是这样，分分合合，聚聚散散，没有员工会在手下干一辈子，永远都是新鲜血液替换掉老旧血液，还有一些与企业发展方向相悖的人也会被淘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文野搂着程岁安，声音低低的说：“情分是情分，工作是工作，你别有太大压力。”
  文野的话像是一针定心剂，程岁安点点头：“我明白了。”
  短信发送出去，程岁安说：“等小哲复查结束，我去请飞哥吃顿饭吧。”
  文野眼珠动了动：“要我陪吗？”
  程岁安想了想：“不用了。”
  文野：“那我送你过去。”
  程岁安：“行。”
  文野翻了个身，像个八爪鱼似的重新把程岁安结结实实，完完全全抱在怀里：“老婆再睡一会儿吧~还没睡醒呢。”
  程岁安不由得勾起唇角：“你自己睡吧，我得起床了。”
  “不行，”八爪鱼抱她抱得更紧，“我自己睡不了。”
  程岁安挣扎着把手臂拿出来：“我还得做早饭呢，都已经几点了……”
  文野耍起无赖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他又把从被窝里跑出来的手臂逮回来，老老实实放好，又把人往下拖了拖，牢牢困在自己怀里：“才几点啊，小哲也还没起床呢，老婆~~~”
  程岁安又挣脱不过，某些人歪理一大堆，说也说不过，程岁安被他闹得直笑：“行了行了，哎呀你手别乱动。”
  “再睡一觉吧宝贝。”文野亲着她的额头，程岁安立马反应过来“睡一觉”是指什么，“哎呀文野！”
  她的这点欲拒还迎的小挣扎，直接被文野堵在口中，始作俑者竟还有些委屈：“新婚燕尔，老婆你好歹让我吃饱啊……”
  程岁安想说，你吃饱了，我就被弄死了。
  可她说不出口了，全都被沉重的呼吸取代。
  -
  这边的习俗的夏至日吃饺子，小哲回来的第三天刚好是夏至，程岁安买了一点面粉和肉回来，打算自己包饺子吃。
  “可是我不会啊。”文野看着满桌的面粉，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不会可以学啊~”小哲天天跟文野混在一起，接话那叫一个快。
  “姐姐怎么弄？我帮你。”
  程岁安笑了笑，“你先去洗手吧。”
  “好嘞。”
  文野看着程岁安温柔的朝乖巧的小哲笑，心里有点不是味儿。
  撸起袖子说：“那我也去洗手！”
  两人挤在一个洗手池前，挤了洗手液在手心里搓搓搓，然后用水把泡沫冲掉。
  期间俩人谁也没说话，可手上的动作却都较着劲似的快。
  小哲擦干手：“姐，我来了。”
  文野也不甘示弱的跑出去，“老婆，要做什么。”
  程岁安不懂他们男人之间又是亲近又是较量的奇怪的关系，就是觉得他们两位少爷能这么积极的干活倒是很不错。
  “我去剁馅儿，小哲你会揉面么？水我都已经加完了，你帮我把它揉好就行。”
  “揉？随便揉吗？”
  程岁安给他示范了一下，“像这样。”
  小哲道：“我会了姐。”
  文野看着一来一回的俩人：“那我干什么呀？”
  程岁安：“你去那边歇一会儿吧，把草莓给我拿过来我想吃。”
  文野觉得自己有点怀才不遇，把草莓塞程岁安嘴里：“我也会剁，我帮你。”
  程岁安：“哎你小心刀，这边马上就好了。”
  那边小哲揉面揉的愈发上手，偶尔还要炫耀似的看上文野一眼。
  哎呀？臭小子还来劲了？
  “姐，快要揉好了。”
  程岁安端着饺子馅过去看了一眼，“真棒啊小哲，揉的非常成功。”
  小哲更高兴了，“姐夫，要不你也去给我拿个草莓？”
  文野：“小破孩儿你胆肥了是不是？”
  程岁安一个眼神过来，文野立马怂，但也不肯动，全世界只有程岁安能指使得了他。
  “要吃自己拿去。”
  小哲笑眯眯的等着下一项工作，程岁安把面揉成一条，又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去拿了擀面杖过来，“这个你要学吗？”
  两个男人抢答：“要！”
  程岁安站在中间，一左一右两个人都比她高好多，两人虚心学习，时不时提问，认真钻研，虽然最后一个像样的皮也没擀出来，一个厚得像城墙，一个薄得一碰就会碎，半斤八两却依然谁也看不上谁，觉得对方那个根本不行，根本不能用，还得是自己弄的这个。
  “现在开始包吧。”
  程岁安包的饺子很圆，像个小元宝似的，他们两个就不一样了，小哲是总觉得馅多了好吃，就一直往里放馅，最后捏都捏不住，文野呢，捏出来的像个包子，也有点像馅饼，反正就是不像饺子。
  饺子们奇形怪状摆在一起，程岁安笑得不行。
  “你看看你们两个包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岁安有点无奈，可还是把他们包的都给煮了，毕竟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包饺子，也是他们一家人一起做的第一件事，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
  小哲的饺子几乎全都破了，程岁安就没把汤完全倒掉，变成了一锅馄饨，刚好和文野的四不像放在一起，竟然还挺搭。
  程岁安给他们两人一人盛了一点饺子汤，“快吃吧。”
  程岁安坐下来，刚拿起筷子，忽然觉得胃不舒服。
  文野率先察觉她的异常：“怎么了宝贝？”
  程岁安眨了眨眼，“没事没事，我缓一下。”
  那个劲儿过去一点，程岁安咬了一口饺子，还没等咽下去，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撇下筷子飞奔到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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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